席安玊

且将新火试新茶 诗酒趁年华

【原创短篇】我的猫

 

我的猫丢了,额,说实话我也不确定它是否真的丢了。


这只猫咪是我一直散养着的。千万不要骂我没有责任心,毕竟在它搞坏三个纱窗之后,我就彻底任命。相较于我,它更喜欢外面的广阔天地。反正也是只随处可见的大胖橘,吃得多还能睡,野猫出身的他战斗力极强,应该没人会和它过不去。

只是这次,它离开家已五日有余,至今杳无音信,我着实有些担心。为了这家伙有重度社恐的我必须踏出家门,真是的,让人不省心。


我沿着小区一路寻找,鼓起勇气问了各种街坊邻居,只获得稍许有用的信息。三天前的广场上,这家伙十分英勇,只身一猫打进流浪狗老巢,还顺带着误伤了李大娘的小泰迪。我连连向李大娘赔罪,还好大娘为人和善,笑着拉我的手说,“这么漂亮的小姑娘怎么总呆在家里”。


等我一身疲惫的回到家,害我一顿苦找那只肥猫正端坐在门口,一脸幽怨地望着我,仿佛在说“怎么还不开门?你让大爷我等的好着急。”

这段流浪的日子好像并不艰苦,它又胖了不少,至少我单手抱他的时候感觉到了无比沉重的压力。

“行长这几天你去了哪了?”我一边给他倒猫粮,一边问它。行长不慢不紧地围着我转了个圈,嫌弃地看了猫粮一眼,最后瘫倒在地。

“ 切~~还是饿的轻!”


行长第二次长时间的离家出走是在一天雨夜,当时我们一人一猫刚刚生完气。当天是行长的三岁生日,我斥巨资为它准备了宠物吃的生日蛋糕、当天早上还特意为它戴上红丝绒项圈。要知道靠稿费过活的我自己都舍不得买这么贵的饰品。可它一点都不乖,蛋糕没吃几口不说,那么贵的丝绒项圈也被弄丢了。

“不能呆就滚出去!”我当时真是气急了,打开门冲他一顿咆哮。这家伙也很给面子的头也不回走了,等我气消撑着伞去小区门口找它,却发现这漆黑的院子里哪儿还有猫的踪迹。

行长这次离开的太久了,整整十七天,这些日子里我无比自责,在夜晚也难以安睡,在无数次梦境中我眼前仿佛出现了被流浪狗撕碎的猫咪身体。

在第十八天它奇迹般的出现在门口,我疯了似的抱住它,开心的要命。出乎意料的这家伙圆润了不少,脖颈上莫名其妙的出现一只黑色皮质款项圈,上面带有茉莉花的香气。


怪得不得胖了......我的猫在外面有人了。

呜呜呜,伤心。


不行,必须得宣誓主权。我把那只黑色的项圈撤掉,给行长套上它最喜欢的铃铛项圈,还在上面系了根纸条。上书张牙舞爪的七个大字,“不好意思,我的猫”。

功夫不负有心人,在行长再次归家时项圈上有一张粉色的便签纸。“我喂了它半年多了。你怎么证明?”

半年?怎么可能我搬家到这儿也才三个月,等等......想到这三个月来行长长时间离家不归的恶劣表现,和日益变胖的体重,我意味深长地看了它一眼,对不起啊,看来是我把家搬远了。

到底是谁?喂了我的猫半年之久,而迟钝的我到现在才发现。我仔细回忆了这半年来的相处经历,一丝若有若无的柑橘味儿闪过脑海,现在想来洗猫这种活居然也有人抢着干。


我十分好奇到底是谁对行长那么有吸引力,宁可冒着暴雨长途跋涉,也不离不弃。终于被我逮到了一次行长外出的机会,我把我家肥猫带到之前的小区,蹑手蹑脚地跟着它,过马路,穿草坪,眼睁睁地看着它钻进一小片灌木丛里。

灌木丛的背后是我此前一直艳羡的高档小区,门口穿制服的帅气保安、楼群中间的欧式喷泉无不彰显着它的贵气,被拦在大门口的我气愤地看着在院子里大摇大摆的行长,不由地暗骂保安,这是什么管理制度,为什么它可以进。


怎么办?我的猫已经学会给自己找主人了,还背着我跟了人家半年之久,看它那出入无阻的状态俨然成了这小区的常住居民。


进小区未果的我还是选择了留纸条的方式,我把行长的疫苗接种证明一股脑地塞进小袋子里,在把袋子挂到行长身上的那一刻我有些犹豫了。都说猫咪嫌贫爱富,这话诚不欺我。高档小区、价值不菲的黑色项圈、宠物专用的香氛,无不昭示着新主人的经济实力。行长已经找到了它心仪的铲屎官,足够照顾他的下半辈子,起码不用跟着我四处租房颠沛流离。

我仰面瘫倒在床上,望着白白的天花板,陷入了无尽纠结之中。在这座空荡荡的冰冷城市里,除了行长我再无其他傍依。狠下心来把小袋子挂上,还附了纸条动之以理晓之以情的讲述经过。


苦等了两三天后行长终于回来了,与我的千字信相比对方的留言倒是简洁明了,就三个字:加微信。

不多时对方就通过了我的好友申请。对方连自我介绍都没说,直接甩了一张长长的账单给我,最后还高冷的付了请报销三个字。

对着账单我冷汗直冒。

“产检费是什么?”我忍不住怼了回去,我家行长可是只纯正的小公猫,绝对不可生孩子。


“看看你儿子干的好事儿!”

随即我就收到了一条十分有爱的视频,视频里我家行长殷勤地帮一只淡橘色猫猫咪舔毛。不久一阵开门声让行长从地上窜起,随着二猫出镜的还有一只扫帚。

“又来了!给我滚出去!”

隔着屏幕我都能感受到对方家长滔天的火气。怎么办?

深思熟虑之后我转过去2千元,随后小心翼翼地搭话,“要不纠结个亲家吧。反正都是橘猫。”

谁知这句话彻底戳中了对方的爆发点,“橘猫!你全家都是橘猫!我家这个是乳色英短。”

我尴尬地敲着键盘,和舔完汤盆的娃对视了一眼。崽崽真是出息了,你老母亲还单身,你就率先一步在外面成家立业,还傍上了个白富美,只是你的岳父好像不太喜欢你。


“那孩子还要吗?”我小心翼翼地询问。

对方又是直接暴起,“把人搞怀孕了就想着打胎?!忒渣男!”

我真不是这个意思,突然荣升姥姥的我,欲哭无泪。我抱起地上没心没肺的行长,看着镜子里邋里邋遢的宅女,决定从形象上做出改变。


我又开始养花了,泡泡玫瑰、水番茄、还有洋牡丹,只不过这些花不是给我养的,都是为了我的好大儿。

每天梳一遍毛,在出门前准备一张写满情话的小卡片,在行长的项圈上插满不同品种的小玫瑰。宠物香波也该换了,行长的岳父好像莫名喜欢茉莉味。


渐渐地对方的态度也发生了些许变化,起初是吐槽我无聊,嫌弃情书里的话过于肉麻,不过在我的连续攻势下,对方也逐渐习惯了这种无厘头的表白。


“呐你家猫叫什么?”我也变得开朗了不少,偶尔会和我的债主聊上几句。

“妮妮。”

“哈?怎么这么土?现在谁还用叠音名?”

“我的女神是安妮海瑟薇。”

“额,我感觉你得向安妮海瑟薇致歉.....”


终于在第十封情书被拆开的时候,妮妮要生了,我和她的老父亲焦急地守了一夜。只可惜唯一生下的那一只,也是死胎。


我和妮妮爸坐在医院外的长椅上难过了好久,没有互相安慰的话,只是相对无言。


“之后别让你家渣猫再出来了。”看着孔武有力地画笔猛男在我面前强颜欢笑,末了还吸吸鼻子,我也无比的伤感。

手提包里还剩下三张没能发出去的小卡片,其中一张扎着我最喜欢的藕荷色丝带,小小的金盏花别在卡片侧面,花语是必将到来的幸福和可怜的爱。我忍着眼泪将卡片递给妮妮爸,“最后一封了,见证了两只猫的爱情。”


再见,有时候可能是再也不见。


行长经过此事后好像抑郁了,这几个月乖得很,从未踏出家门,他们的悲伤故事仿佛已经走远。

我偶尔会和妮妮爸简单寒暄几句,可是去往天堂的小猫像是一道拥有隔阂的门,让两个家庭渐行渐远。


直到前两天,妮妮爸百无聊赖地发了个朋友圈,是被扎成粽子的妮妮。


“妮妮病了?”我紧张地发消息询问

“没,绝育了。”对方把

“切吓死我了。”

“诶,朋友送了两张电影券,你看不看?”

“怎么?情人节缺了个情人?”

“少废话。到底来不来!要知道咱俩可一直是债主关系。”

“来来来!”我飞快地抓起刚买的碎花裙,毫不犹豫地踏出门,锁门时看了行长一眼。

窗外的柳叶已经抽出了点点细芽。春天来了,这是万物复苏的季节,医生说再等等,正好和妮妮爸沟通沟通绝育经验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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